莲生

娑婆无有清净地,自性清净便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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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渡】蜂鸟 拾贰

※OOC预警,请注意绕行。


 

——当你离开之后,所有记忆中留下的事情只是组成了另外一个人的生活。

                                                                               《蓝莓之夜》

 

骆闻舟在重症室待了三天,那脑袋快赶上陶然的卷毛了,胡子拉碴还没来得及收拾,几个月熬出来的黑眼圈也没褪尽,脸还有些浮肿,到处青一块紫一块的,半截身子都裹着纱布。他只当自己挨了两枪,实际上挨了三枪,有两枪都在腰部,距离很近,虽然出了重症室也不敢马虎,腹腔感染什么的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手机带没?”骆闻舟刚一睁眼看是陶然,彻底醒了神,“给我。”

陶然感觉自己差不多已经分裂了,他是盼着人快点醒,又怕人醒。裤兜里捏着电话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直愣愣地看着骆闻舟。

骆闻舟:“手机给我,怎么没带过来吗?那把你的给我用下。”

感觉陶然不是在拿手机而是要炸/碉堡,先是往病床边挪了两步,然后扯了下衣服领子,开口说:“闻舟,就是......就是费渡联系不上......”

骆闻舟铁打的身子骨顶多算是刚补足了觉,连流食都还没吃上一口,压根还没开启恢复模式,说话都打飘。刚醒过来估计脑子还有点不太清楚,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陶然的话是什么意思,先是愣了一下,脸色惨白的跟陶然他们把他从河里捞出来那会一样,然后直接弹了起来,眼前一黑又躺了回去,天旋地转的让他直想吐。

“你先别激动,护士,护士快来一下,”骆闻舟手背眨眼就鼓起个大包,陶然又是按铃又是喊人,“闻舟,你冷静点,护士.......”

骆闻舟那12对脑神经突然整齐划一地失灵了,听觉视觉不太管用,迷走神经彻底反馈不了腹部的疼痛,连舌下神经也不听使唤,话都捋不直:“陶.....陶然,联系不上什么意思?费.....费渡.....费渡他是不......”

“没有,没出意外,也不是你想的那样。”陶然眼瞅着此人要疯,先是暂斩钉截铁地把人稳住,直接拿出了作报告的架势,“之前我和他通过电话,说是新加坡考察快结束了,不久就要去别的东南亚国家。我不放心还和他视频来着,就是瘦了点,估计出去吃不好。忙起来我就抽空给他发信息,他都回了。后来要出任务时我想给他打电话,结果突然接到你失联的消息,我生怕自己说错话,哪儿还敢给他打。等再联系的时候电话就打不通了,从我收到他最后一条信息算,差不多一个月了。我也问过他们公司了,去国外考察的人都没回来,周怀瑾他们现在还在东南亚,虽然他也不知道费渡去哪儿了,但是听他口气费渡应该没事。”

骆闻舟几乎要把陶然说的每个字都掰开,生怕失灵的耳朵听漏一个标点符号。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那五脏六五像是被什么高压吸引设备瞬间抽空了,后知后觉的疼痛绵延到极致突然就炸了,导致他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你先冷静点,费渡不会出事的,你别乱想。”

“陆嘉呢,你联系了没?”

“联系了,只接了我一次电话,说那会不方便,挂了之后就再不接我电话了。”

“”电话给我。”

护士在一旁急的团团转,生怕他把伤口崩了再来个内出血,一把抢了电话:“刚出重症........”

电话还没脱手,骆闻舟就凶神恶煞的一声吼:“给我!”

感觉这不是给他治疗的护士,而是剜了他心的仇人。小姑娘吓的眼圈瞬间红了,陶然忙赔礼道歉,边请人出去边解释,等他一回头就见骆闻舟半拉身子已经下了床。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我去找费渡,”骆闻舟脑门上全是冷汗,输液管从他手背崩出去彻底阵亡,“陆嘉不.....不接电话,我去......费.....费渡......”他话没说完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陶然魂飞魄散地把人抢回来,生怕他撞了头,再给钢架床弄出个二次伤害。可这半成品的木乃伊腰不能搂,肩也不敢架,陶然只能以一个十分妖娆地贵妃躺卡在骆闻舟和床沿间,让自己彻底变成贵妃榻。

陶然挨了医生一通臭骂,在重症室外面差点没把他的钢丝球薅秃了。陆局和H省负责人到医院看骆闻舟,一听这混球刚出来没三小时又给移回了重症室,陆有良觉得自己头毛不保。

就在骆闻舟在医院玩互移的时候,H省XX专案组把临时办公室直接搬到了会议室。虽然犯/罪团伙头目及核心人物落网,但犯/罪活动涉及多省,各种材料雪片一样往专案组飞。辉哥交代国内是孙玠经营,很多他不清楚。孙玠一听他这便宜哥哥把他卖了,略一惊诧,不但不气还一口承认了,然后就东拉西扯或者干脆当起锯嘴葫芦。

骆闻舟再次被移回普通病的那天傍晚,陶然看他眼睫毛颤颤巍巍地动了动,这是要醒了?!他忙按铃把医生护士都招呼了过来,心惊胆战地盯着骆闻舟,盘算这祖宗要是睁眼就发疯,他该从哪下手合适。

结果就见骆闻舟虚撑着眼瞅了两圈,然后.......闭目养神了。手机不要了,话也不说了,还任凭医生护士处置。

“完了。”陶然想。

大夫一走,陶然忙扯了椅子过来贴着病床坐下,准备好好做做这位同志的思想工作,他拽了拽病号服的袖子:“闻舟,你.....”

“没事,”骆闻舟把眼皮撑开条缝,虚力地看了陶然一眼,然后省力气一样把视线随意一扔,“放心吧,我没事。费渡现在不能受刺激,等我出院了再回来也好。这臭小子,你还没张嘴他就知道你要说啥,联系不.....咳.....让我先把胆子养肥点了再和他说。”

他的话给骆闻舟抢了个精光,可陶然还是觉得自己的肝有要裂的迹象。骆闻舟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就算不联系费渡,至少也会打听下费渡的下落,可是没有,连问都没有再问。等他买了粥回来,骆闻舟一声不吭地喝了半碗,然后就规规矩矩地躺下睡了。陶然在走廊上一个劲给陆嘉打电话,好不容易接通,陆嘉就一句话:费总最近累的很,需要好好静养,最好别打扰。

陶然从他的话里咂摸出了点儿火气,前后一想,肝裂了。抑郁症患者悲观又多疑,长期处于悲伤绝望的情绪,严重者的会出现幻觉甚至妄想。费渡如果真的误会了什么,那他......他不会做傻事吧!?可陆嘉的反应又不像是出了什么事儿,陶然那脑子直接给搅成了锅浆糊。

骆闻舟觉得灯亮着太晃眼,又不想叫人也不想撑着自己去关,忍着疼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一通接一通地拨电话,都是关机。

他像是待在了彻底定格的时空里,醒来之前和之后的时间全部停止运转。这个城市没有费渡的声影,除了醒来时从陶然嘴里听到过那个名字,他触碰不到一丝熟悉的气息。这个没有费渡的世界太过稀薄,呼吸地艰涩感让骆闻舟异常惊恐,他想费渡,任何时候的费渡,包括他错过的那七年甚至更早时候的费渡。

自己不在的时候,费渡也是这样孤独又绝望地熬过一天又一天的吗?也会像他盯着点滴一样盯着随便什么东西,听着时间流淌吗?会被极度的绝望和痛苦改变视觉,看什么都是灰色的吗?费渡那会除了在这一分一秒中想他,还会想什么?会想未来吗?想他们百年以后老去的样子?

骆闻舟像是打通了时空隧道,逆着时间向回徒步,试图把看见的每一个费渡都抱进怀里,只有这样,他才能拼凑出自己的世界。

那个孤独的孩子、天幕长廊下想要再看见妈妈的青年、地下室里的怪物、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费事儿、差点儿烧了厨房的祖宗、能一天气死他八回的混蛋.........

想起费渡病后努力控制的惶急和恐惧,挣扎着想要洗去的‘肮脏’;想起费渡毫无预兆地疯狂工作,费渡过分的主动,还有敢于直视他的眼睛,主动交代只回过一次别墅、出差前剪短的头发和久违的平静的笑脸.........

那个半夜里惊慌失措地跑去市局的人拽着他的衣角不松手,走一步就跟一步,只因为梦见他任务出了差错.......那么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颗善良又自卑的心。

费渡,原来一直都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那么反常,那么突然......他那么害怕.......我竟然没发现.......”

骆闻舟躺在床上无声哭泣,他刚拼凑的世界突然垮塌了,裹挟着费渡深埋心里的灰色裂片,一起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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