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

娑婆无有清净地,自性清净便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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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Y兴】 箜篌引 第二章

将军兴X二月红

 

—— 箜篌泠

 

橘子洲头,皇帝身着绛蓝常服,金线织绣团花,缀了颗南红玛瑙坠子在腰际,雍容华贵,气度非凡。缓步林中,抬手扔了块橘皮打在张艺兴肩上。

张艺兴:“皇公子,还是我剥吧,嵌到指缝又得挑半天。”

皇帝:“鱼与渔,孰乐乎?”

张艺兴嘴角一弯,拉着调道:“皇公子雅趣,自然非旁人可比。那年有人非要自个剥栗子,结果劈了指甲,哇哇哇大哭好一阵。”

皇帝:“哈哈哈哈,你胆子肥了,当心挨板子。”

张艺兴:“您又要我收‘本分’,又怨我胆子大。这理儿上哪说去,真是冤死了。”

皇帝:“你可别死,我受不住。板子等回去了再说,哈哈哈哈哈.....”

二人说笑一路,皇帝都记不清多少年没这般快活过了。一时兴起,竟学着幼时,比谁先找到蚂蚁洞,仍旧是张艺兴赢了。皇帝对着个屎壳郎来趣,屎壳郎刚滚了两滚,便是此时,林中有异。张艺兴翻手抽出腰间软剑,寒光乍显,护住皇帝往树丛后退去。

林中有人道:“祖宗啊,别爬那么高,掉下来我接不住哇!”

“哎呀,这个大橘子要给爹爹,我掉不下来的。”

“这怎么连个人都没有?你先下来…”

“没人才好,往年可没这么清净。你再喊,回去顶盆!”

正是二月红和狗花。每年祭日,二月红从不去墓地,和狗花到橘子洲祭拜,再住上一宿。也就这日,他上树狗花从来不拦。二月红年仅十七,唱旦角,青衣花旦尤佳,便是刀马旦,这城里也找不出个能比的。说起话儿来,声音特别好听。

皇帝摆摆手低声道:“无妨,怕是哪家小少爷来游玩的。”

说罢抬脚往那边走去,张艺兴收了剑,快了几步到皇帝身边戒备着。

狗花急吼吼道:“别摘了别摘了,够不着的。”

二月红擦擦额上薄汗:“我就不信摘不到。”

狗花见他坐在树上,心里踏实些,道:“从小到大死心眼儿,怎的认准了就不撒手。”

二月红道:“我乐意,还说我,你看看你弄的那纸钱有甚用处?你见过死人用吗?”

狗花啐道:“那也没说用不着!你一张都不给烧,当心夜里婶娘找你说话儿。”

二月红哈哈大笑:“我巴不得了。人死如灯灭,知道不?幻躯焉得免无常,愚人自欺罢了。”

狗花道:“休要讲这些,我听不懂,反正我要烧。”

二月红不睬她,挽了袖子去折腾橘子。这边两人听得有趣,年纪不大,却有些勘破之感,不由得往那边近了些。绕过几株橘树,张艺兴眸中一袭赤红长衣,未束腰带。肌肤瓷白,日光一照恍似要将人照透。红色缁布束发,一动身,乌发刚巧垂下来,挡住侧脸酒窝。攀着树枝挪着步子,腿有些打颤。张艺兴暗道不好,跃身悬空掠去,吱嘎一声,树枝断开。二月红惊喊出声,却被人接了个满怀,紧紧搂住稳稳落地。红衣阔袖扯破好大一截,小臂上一道血红流到了手掌。他刚想询问,二月红便挣脱跳到地上,跑去断落的枝丫边。

狗花冲过去拉住他道:“快快快,咱们快回去.....”

二月红捡起那颗大橘子,看着狗花哭道:“怎么办?橘子烂了......”

狗花也哭了起来:“没事,咱们先回去把胳膊包好。晚点带人来摘,这么大片林子,肯定还有更大的。”

二月红:“我要亲手给爹爹摘,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大橘子的。”

狗花:“乖崽从来不哭的,听话,先起来。肯定还有的,先把胳膊包好,我们一会去找,找不到大的咱们就不回去。”

......

看着他发髻散了几缕下来,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掌上血红和着橘汁,顺着修长手指滴在地上。似乎一点都不疼,只呜咽着说要大橘子。与方才那颇为勘破的少年,判若两人,更像个丢了心爱玩意儿的稚子。张艺兴负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没来由的心悸一霎。

良久,他上前道:“先止止血,伤口不小。”

狗花见人递过来一个瓷瓶,道了声谢谢。也不及细想,赶紧给二月红上药,扯了两溜破袖子绑好伤口。狗花给他重新束发,他便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橘子,就是不愿回去。

晚膳后,皇帝起意泛舟赏日落。江风推着画舫荡出圈圈微波,晚霞似烈焰洒在江面。水天相接,齐齐燃着余晖,竟辨不出哪儿是江?哪是天?金丝楠圆桌上沏了壶龙井,是取洲上泉水烹的,清香凌冽。

皇帝抿了口茶:“江南的茶配江南的水,极品啊。”

张艺兴:......

皇帝眉头微皱,看了眼他:“什么事儿?”

张艺兴:“皇上恕罪,方才出神了。”

皇帝:“就你这成天嚷嚷,赶明儿就让人知道咱们是谁了。”

张艺兴一笑,添了杯茶道:“记下了,皇公子。”

远离朝堂固然多有弊端,也获益不少。暗卫四处制造假象鱼目混珠,是以,朝中蠢蠢欲动,暗流渐渐浮出水面。除了张氏及忠君派被处处打压,处境艰难外,余下的纵横交错,棋子自然是在皇帝掌中。张艺兴将要事回禀完,皇帝愤怒,但也宽心。

皇帝:“艺兴,这步棋惊险啊。此番过后,朝局大定!”

张艺兴:......

皇帝转头去看他,只见张艺兴望着橘林出神,肃声道:“岸上有人?!”

张艺兴一顿:“我....我有些出神,没事。”

皇帝眉头紧了紧:“身体不适?回吧,下夜了风大。”

张艺兴:“谢公子体恤,没事的。”

皇帝:“今儿是怎么了?你可从没如此过.....”

不待他说完,张艺兴蹭地起身,往从船头疾步走去。不多时便回来道:“有人在放河灯。”

皇帝:“当心崩断了弦,弄得我也一惊一乍的。去看看,咱们可不常见这些。”

说罢,张艺兴掌撸往河灯近处去。月华潋滟覆在江面,可见波光粼粼,没有白日里耀眼,却不乏清辉静谧之感。河灯是朵莲花,也不知在祭奠亲人,还是在寄托情思。

“铮铮...叮...叮叮...咚....嘤嘤....珰....”

泠泠琴音敲碎幽静,未见操琴人,只这醇厚幽远,溶溶江月绿水夜。琴音清越空灵,似清泉之声。抚琴之人技法非常,揉弦拨弦间妙不可言。

张艺兴道:“是箜篌。”

皇帝:“嗯,难得啊!抚琴之人甚多,箜篌却甚少。技法如此玄妙,江南果然人才辈出。”

便是此刻,琴音处,歌声婉转而起。

“吾姓天地名草芥,落入梨园观此界。与诸高客皆有缘,小调杂论,闻罢自闲去。

金银金笏堆满床,曾是悠悠歌舞场。脂浓粉香,恒不过两鬓成霜,雕梁绿纱织蛛网。

昨日锦衣裹金椁,今宵霡霂笑冢荒。无根福禄缠财名,凭添妄恨已成空。甚荒唐来甚荒唐!

自烦自恼了无边,智善获脱解结缚。九州吾自逍遥身,道是瓜田褪履终。妙高乐来妙高乐!

诸君但笑,俗人倒卧弦月尖尖。自不羞来,自不怯。

郎啊,金银勿污眼,蟒袍勿着身。快快来罢,不要财来不要名,青娥与君,粗糠有味,弦歌泠泠共渡红尘。”

“珰....嘤嘤....咚....铮铮...叮叮...叮...”

歌声止,琴音歇,听的人却久久回不过神来。只方才歌声一起,张艺兴手中船撸登时滑了出去,目光烁烁盯着歌声来处。饶是夜色掩映,不见人影,而他,已知抚琴之人,便是哭着要大橘子的人儿。

皇帝颇是不解地看着他,仿似失了魂儿。再看时,张艺兴垂在身侧的手掌微微蜷起,指尖却在捏来捏去,心里一番好笑。

他道:“江南风景扰人心呐,要去见见高人吗?”

张艺兴一惊:“...不必了,当心江风扑着公子了。”

皇帝:“哈哈哈哈,我看是扑着你了吧。”

张艺兴:“公子莫要打趣我,回去吧,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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