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

娑婆无有清净地,自性清净便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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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渡】植果

※OOC预警

 ※山神粥X灵兽嘟 

※前情指路《窃衣》《游世》 

※这个系列完啦,感谢看官啦

 

燕都城外赤松岭,如今樵叟不绝,也未有人遭遇祸事,渐渐的,令人惶惶不可终日的神龙移驾之事,百姓们便也淡然了。曾有人上岭采药,山崖遇险,得一白衣公子相救,这人未告知姓名,将人送上官道,便携着小马驹回岭上了。

若是换了那日在集市,被吓地打翻了面碗的少年来,便能一眼认出,这公子正是那叫骆闻舟的公子。自社火日费渡大闹市集后,骆公子便再没带他下过山,任凭小角马如何央求,亦或撒泼打滚,骆公子一概不予理会。

这日,天色将明,骆公子搂着小角马亲了亲他额角,小角马睡的不安,眼神有些空茫地看了看,继而又睡了过去。公子心下不安,默叹了口气,遂将费渡安顿好,腾云而出。

待到费渡醒来,骆闻舟正握着他前蹄,望着远处愣神,他便扒着人胳膊,往怀里钻了钻,疑惑道:“你方才出去了?”

骆闻舟笑了起来,架着他两前蹄抱过来:“就去了一会,还累的很吗?”

“没有,”费渡着实觉得这动作太难堪,奈何骆闻舟偏偏喜欢,于是每次他都只能瞪眼,“放我下来。”

骆闻舟大笑,干脆抱着他摇晃起来:“再给我抱一会。”

费渡:“这有什么好笑的,总比有些.......”

“好好好,住嘴,”骆闻舟一听这小兔崽子又要把他那见不得人的事拉出来挤兑,忙放他下来,“放你下来就是,再提揍你。”

费渡觉察出他有些不安,便不再逗他,问道:“你去哪儿了?”

骆闻舟从身后拿出个包袱,边拆边道:“去了趟城里,给你换换口味。”

这下费渡可顾不上吃了,噌一下站起来,怒道:“去城里不带我!”

骆闻舟:“就是为了不带你,我才趁你睡着时去的,别闹,过来吃。”

费渡:“不吃,我要进城。”

一人一灵兽闹腾半天,费渡干脆趴在草甸上,埋头装睡,骆闻舟一瞅那一小团,心头火顿时消了一半。他从枝头取了竹筒下来,里头装的是他托人送来的,取自扶桑古木下的泉水,疗愈极佳,费渡需得日日服饮。

“好了,乖,起来吃东西。” 

“......”

“若你乖乖听话,待些时日,你身子好些就带你去城里逛。”

“我不,”费渡依然不抬头,闷声气道,“现在就要去。”

 “费渡,”骆闻舟强行把小角马抱进怀里,“先起来吃点东西,我答应你,日后带你逛遍人间集市,好不好?”

“不想吃,”费渡只把头埋他怀里,怎么也不让他看自己,“你自己吃。”

骆闻舟是一半气费渡左右都不听劝,灵力本就不济,还多次凝成人体;一半气自己到底没忍住,与之行巫山之乐,以至于费渡本就恢复不佳的身子,愈发恢复的缓慢,连日里竟是不能安眠。

“吃点东西,”骆闻舟抚着他脊背上的赤鬃,柔声说,“吃完咱们就离开这里。”

费渡的额角陡然一亮,只不应声。

骆闻舟:“你不喜欢这里,是不是?”

好半晌,费渡才闷闷应道:“嗯。”

那些无边昏暗的日子里,费渡少有的几次清明时刻,都用来寻访那个少年郎的踪迹,却无一列外的失望,而他,走不出这方困顿之地。窃衣千年不败,也不过是盗人衣色,慰吾穷意!山水竞秀君不见,此地,只余苍白。

他什么都没说,骆闻舟却心里了然。

 

 

午时刚过,赤松岭的山道上,一人一灵兽不疾不徐正往南去,费渡见什么都用犄角蹭一蹭,遇见红果子,便顶回来给骆闻舟,欢愉之情不言而喻。骆闻舟看的心里欢喜又苦涩,想来这地方确实不该久留,且说他也打算带费渡回属地好好将养,此处太靠北,往来去处着实费时。

他们沿途查访水路,及至入秋,已抵秦山附近,河道婉蜒曲折,却见缩减之势。费渡见他神色凝重,便不再嬉闹,每日自行服饮用餐,偶有乏力,也不言语,唯恐给人添忧。 

这天,烈日当空,呼吸间都夹杂着一股灼烧的燥裂感。骆闻舟正查看泥地上裂纹的深浅,回头发现费渡犄角像是蒙了层雾,脚下发沉地往他这边挪,登时一惊,忙跑过去抱起小角马。 

不等他问话,费渡先开口道:“太晒了。”

“先喝点水,”骆闻舟取出竹筒喂他,“你答应了我什么?不舒服要说。”

“越往南旱的越厉害,河源恐是不好了,”费渡不司水事,却知人间灾祸的可怕,也是焦急不已,“待会找个阴凉处休息片刻,咱们还是尽早去看看。”

骆闻舟:“多喝点,别说话了,睡会,我抱着你。”

葱茏秦山南,汤汤汉水北,秦人一路南下,蜀人自龙门山北上,楚人逆汉水西进,巴人在山地流动迁徙,在这河谷之地聚集成城,正是有天府鱼米之乡美称的褒国。而当骆闻舟片刻不停赶到河谷,入眼皆是赤地千里,饿殍盈野。费渡刚一睁眼,便从人怀中跃出,正如他所料,河源早已断流。他有医治救人之术,却无引水生发之能,搜食树皮枯草的流民中有人倒下,再也没起来。费渡想起幼时与母亲初涉人间,眼睁睁看着那些来不及救治的人气息尽断,一时间心痛难忍,竟忘了还有个人在旁边,提步便往山下冲。

骆闻舟想起当年的小角马只那么一丁点儿大,却为了凡间祸事丧母,却不顾悲痛,依然设法救治百姓,此情此景何其相似!他看着费渡,眼中尽是不忍,一把抱住费渡:“费渡,你.....你.....别着急....”

 费渡何其聪慧,只听语气便知其所思,打断他道:“无事,先救人,往后再将养,凡人撑不住几刻的。”

骆闻舟:“太多了,人太多了,你撑不住。”

“可以的,你信我,”费渡眼里含笑,看着他认真道,“他们是凡人,不会伤及我的本元。”

“我速去速回,你只医治百姓,”骆闻舟紧紧抱着他,“听见没?不许动灵角,不许出神识,不许......”

“我等了你千年,”费渡蓦然凝成人形,捧着他的脸深深一吻,“舍不得离开你,去吧,闻舟,别担心我。”

骆闻舟再不多言,挥手卷起一阵风,往东急去,于空际遥望,他看见费渡一袭白衣,成人装束,已至河谷腹地。

入夜时分,骆闻舟自东而归,百里之外便见河谷腹地银光乍然,仿若白昼,顿时急怒交加,一阵狂风掠过山谷,卷起山石无数,只堪堪绕过银光包裹的谷地。那荧光自费渡额角铺开,离他最近处的地上皆是孩童,再往外便是成人身躯,人人面色盈润,不见死气。

骆闻舟爆喝道:“费渡!”

费渡面色几乎透明,闻声仰头望去,心道,回来了,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只觉得周身一阵暖意。骆闻舟于空中一抖袍袖,将费渡揽入怀中,遂拔高数丈。 

百姓们纷纷跪地拜礼,却听空际人声,仿若九天玄音轰然坠落:“尔等民众,尽数退至高处,让出河道。”

骆闻舟抱着费渡往南数里,至箭竹岭,见河源,再回头一看百姓,旋即翻掌抖开一条碧绿玉带,再托掌而起,玉带凌空,霎时暴涨,仿若无尽银汉。

数息之后,骆闻舟翻掌下压,一声厉喝:“此间山岭,河源泉流,听我号令,着!”

玉带着地,顿时水流奔腾,蜿蜒而下,枯竭河道复生。一时间百姓惊呼,震彻山谷!

骆闻舟怒气未消,正待和人算账,一低头,却见费渡望着他笑。

“......”骆闻舟额上青筋暴跳,“你还笑!不过几个时辰,你看看你,何时能听我的话?”

费渡:“你说什么?方才被上仙卓然身姿迷住了,没听清。” 

“你......你个小兔崽子。”

“人太多了,用了少许灵力,不是有你照顾嘛,”费渡抬手摸了他一把,乜笑起来,“别恼了,以后都听你的,可好?”

 


一年后,初春,会稽。

山间府邸中有一亭,亭中玉石桌面上置一红泥火炉,炉上壶水已沸。费渡正取团茶碾之为末,抬眼便见院中竹叶飘落如雨,正是骆闻舟手握镶金玉石剑柄,腾空飞转,如游龙穿梭。四目相触,骆闻舟扬眉一笑,收身停住,向亭里走来,正是此刻,忽然一赤乌进的庭院,落在了他肩头。

片刻后,赤乌离去,骆闻舟也不知得了什么喜讯,费渡只觉得这人走路都横着来了,眉间微挑,将茶末倒入茶罗轻筛:“得宝贝了?”

骆闻舟两步跑过来,抢了茶罗一扔:“我就你一个宝贝,走走走,带你看个东西,别捣鼓这了。”

费渡被拽的差点从石凳上滚地上去,还没站稳,骆闻舟就一阵风地升了天。几个时辰后,费渡一脸郁卒,骆闻舟带他来的,不是别处,正是害他挨了好一通数落的褒国。

费渡左右看看,并无什么奇景可观,只得投以疑惑的眼神。

骆闻舟:“等会,别急。”

说话间,一头盘双髻的牧童,手持柳鞭,骑一青牛自天际而来。

费渡骇然道:“不会是你请来的吧?”

骆闻舟:“就是我请来的。”

费渡:......

牧童到得跟前跳下牛背,无视了骆闻舟的存在,跑到费渡跟前问:“你就是小角马?”

“.......”费渡忙施一礼,“不知木帝驾临,有失远迎。”

这牧童正是句芒,乃东方上帝青帝太皞之臣,主管树木生发,神树扶桑乃至太阳升起的地方皆归他管。句芒本是鸟身人面,乘两龙,然凡间百姓尽以牧童之身祭拜,故而又称芒童,于是下人间时,句芒便显牧童身形。费渡服饮的泉水,便是句芒送来的。

句芒摆摆手,示意不必拘礼,欣喜道:“给我瞅瞅你的真身。”

骆闻舟:“让你来干正事,看什么真身。”

句芒一柳鞭抽他身上:“没见求神求的这么不要脸的,又不是看你,再说了,你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走开走开。”

费渡十分克制地笑了笑,只觉得这木帝顽皮的有些可爱,遂显出真身。句芒啧啧称赞,这也长的太好看了,立马把骆闻舟挤到一边,一手勾着小角马的脖颈,一手掏出了支青色羽毛,说:“这个送你,以后想看什么奇珍,告诉我一声就成,我那有棵流影珠花,花瓣茎叶水流如影,改天送你玩。”

除了骆闻舟,费渡从没与谁如此过,这番热情让他多少有些尴尬,只得点点头。骆闻舟听的脸色发黑,只想一脚把这货踹飞,哪来的滚回哪去。

结果就听句芒又忘乎所以道:“我给你变个戏法,你肯定喜欢。”遂一变脸,冲着骆闻舟吼道,“姓骆的,杵那装死呢,快点。”

骆闻舟后牙槽咬的咔呲响,一股狂风自白袍掠起。

“哎呀我的娘嘞!”

句芒大叫一声,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稍顷,风止,漫山遍野尽开白花。费渡蓦然一怔,约莫是猜到此人要给他看什么,他难掩激动地望向骆闻舟,眼眶有些发红。

骆闻舟到他身边蹲下,抚着他脊背,转头对句芒说:“劳驾了。”

句芒翻了个白眼,遂将柳鞭插在腰间,取了个翠绿瓷瓶出来,骑上牛背边往回走,边将瓷瓶倾斜,瓶中清泉落地,仿若石投海河,于山间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绵延不绝千里。

“山川林泽,苗木稼禾,悉皆听令,今落灵泉滋养,九州之下,尽生白花,吾赐名窃衣,初春生发,后而结五叶莓果,仙族灵兽,凡人家禽,皆可食之。”

霎时间,山间白花落尽,芽头果实齐发,不消片刻,便已成熟,数不清的细嫩茎杆缀着五叶草莓垂下头来。

费渡久久不能回神,直到骆闻舟采来一把小草莓喂他,他才动了动眼珠,却已是泪流满面。

骆闻舟:“尝尝,这果子很甜。”

费渡哽咽道:“你何时去请的木帝,怎么不告诉我?”

“你也不曾管我要过什么,我也没稀罕物送你,就想让你高兴高兴,高兴吗?”

“......高兴。”

“你喜欢这花,我就让它开满天下,走哪你都能看见。”骆闻舟抱着费渡就地而坐,亲了亲他眼角,“你喜欢我,我便一直陪着你,唔,我也喜欢你,所以你也得一直陪着我。”

 

夜幕低垂,星河高挂,费渡依在人怀中,只觉莓果香甜从心口溢出,不禁道:“九州窃衣竟芳泽。”

骆闻舟接话说:“愿为君笑植莓果。”

 

后世记载,秦巴河谷,氐羌居所,有褒国,逢大旱,得上仙抛玉带为河,慈悲救助,百姓为念神恩,故将汉水南源更名‘玉带河’。此后,始有白花自褒国生,覆及九州,初春生发,后而结果,人尽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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