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

娑婆无有清净地,自性清净便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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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渡】时间素描 3

※OOC预警,私设众多,请避雷绕行。

※那几个点“再生障碍性贫血嘟”的老师过来排队打PP

 

费渡带着笑意看咖啡杯上的暗纹,很放松,与会议室里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他转了下手腕,第三次看表,旁边周怀瑾正好看见,欠身以眼神询问:结束?

费渡笑着点头。

周怀瑾扣起手指敲了敲会议桌:“讨论解决方案,不是让你们在这相互推诿,觉得委屈可以申请调岗,小梁在前台坐了三年,天天给各部门收送资料,腿都跑细了也没听她说委屈。”

会议室一片安静。

费渡抿了口咖啡,视线轻飘着扫了一圈,说:“各位最近辛苦了,出现问题说明大家都在做事,具体方案三天后交上来,今天就到这里,都去忙吧。”

等人其他人走完,费渡脚尖着力将椅子转向,面对周怀瑾,说:“真生气了?”

“那老东西正事不干,成天和稀泥,把运营部搞得乌烟瘴气,”周怀瑾冷着脸说完,戳了戳费渡的胳膊,语气缓和一点,“看你越来越好说话,都敢骑你头上了。”

费渡诚恳地点头,往后一靠,笑着说:“嗯,我应该反思。”

他的笑容很淡、很柔,微弯的双眼里都是平静,不焦虑,也少有悲郁。

那么真实,真实地让周怀瑾难过。

他记得之前近一年的时间,几乎没见费渡笑过,偶尔一次,也是一闪而过,让人觉得是错觉。后来,费渡渐渐变得平和宁静,时常有笑容,笑意不浓不烈,像是初春复苏的土壤,不动声色,又孕育着顽强的生命。

那些洞悉真实后的淡然,尤为惊心动魄。

那些已然淡然,仍旧沉湎其中的人,尤为让人心痛。

周怀瑾无声地叹了口气,说:“你总想着老员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宽容点,但有些人不识趣,有几个年轻员工已经在打听其他岗位的人员储备情况,影响太坏了。”

费渡抿了下嘴:“到年底吧,奖金还是正常发。”

周怀瑾撑着椅子把手,笑了起来:“你今天有事?”

“周大哥,比我还开心呐。我们家美女今天回来,”费渡抬头看他,笑得更厉害了,提着电脑,斜身凑到周怀瑾面前,一字一顿地大声说,“下午我要翘班!”

不等周怀瑾说话,费渡轻快地走出了会议室。

吃完午饭,他到私人休息室洗漱一番,把头发扎了起来,换上浅紫色T恤和白牛仔裤,配了双休闲鞋,又换了幅黑框眼镜。

穆小青十分开心,她很喜欢费渡这样的打扮,问同事:“我儿子像不像大学生?”

费渡向几个人问好,接过母亲的行李,往停车场走,一直被穆小青牵着。

到家时,骆诚已经回来了,费渡去准备晚饭,被穆小青赶了出来,不让他动刀,让他负责掌勺。费渡站在厨房门口,端着碗樱桃,边吃边陪穆小青聊天,趁空给人塞樱桃吃。穆小青女士东拉西扯问了很多,又说出差时的趣事,费渡不停地笑,捡好听地说给她听。

穆小青把两条鲫鱼放进汤锅,背对着费渡,状似无意地说:“不忙的时候多出去走走,别老闷在办公室和家里,陆嘉他们朋友多,年轻人嘛多认识点人没坏处。”

费渡没吭声,穆小青转过身看他,有点自责地说:“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你一个人待着闷。”

那是在骆闻舟出事半年后回工作岗位不久,骆诚的老战友来燕城公干,带了不少土特产给他们。穆小青挑了些给费渡,打电话一直没人接,信息也不回,又打了几次,终于接通了,却是陆嘉,说费渡不方便接电话。

费渡的拒绝,她早有察觉,差不多两个月前,费渡就以这样的理由拒绝过几次。那时候费渡还会发条信息解释,渐渐的,信息回复越来越晚,而电话接通的次数越来越少。有一次,她去给费渡送东西,在车里看见费渡拎着纸袋往公寓走,等她敲门的时候却没人开门。穆小青在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打电话问他在不在家,费渡回答:不在。

穆小青沉默了片刻,没再逗留,电梯下行时,她想:费渡已经很久没来家里了。

 

费渡看着碗里两颗连梗的樱桃,像两个桃心,准备让他爸妈一人吃一颗,他拈起来,一抬眼看见穆小青耳后灰白的头发,倏然胸口发堵。

他刚才短暂走神,妈妈误会了,费渡心里又涩又甜,忙把樱桃拎到穆小青眼前,说:“一碗樱桃就这么两颗,给您和爸留的,先给您。”费渡把樱桃递过去,又说,“那胖子成天吃垃圾食品,还爱喝酒,我得听你们的话,不和他鬼混。”

“那倒是,不能和他鬼混。”穆小青把空碗接过去,发现又被带偏了,正要补一句,想了想还是算了。

费渡兀自地想:以前就几根,才两年,是我让他们伤心了.......

两年前,骆诚和穆小青正准备吃晚饭,突然得知骆闻舟和费渡都重伤抢救的消息。当时赶上晚高峰,路上耽误了很久,等赶到医院时,费渡已经转入ICU,骆闻舟虽然还在手术,但情况相对稳定。骆诚和穆小青刚松了口气,就被告知费渡因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且病情偏重,加上他身体素质太差,感染几率比普通人要高很多,术后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他们提心吊胆地熬到了两个人都出院,穆小青每天会打几次电话询问情况。费渡除了头晕乏力,没有出现过严重的症状,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一个多月,穆小青才稍稍放心,也是这个时候,费渡开始疏远他们。

开始她觉得给费渡点时间缓缓也好,直到那次给费渡拿土特产过去,一直联系不上人,穆小青心里有点上火,直接去公司找人,得知费渡已经住院三天了。

穆小青心急如焚,转身就走,苗苗忙追上去告诉她医院地址。费渡换了私人医院,不再是她陪着进进出出过很多次的地方,穆小青忽然就很难过。

她心里挤满了焦急,装不下这点难过,直到医院负责接待的女孩告诉她:“很抱歉,女士,我们不能为您办理探望手续。”

穆小青压着愤怒,质问:“我是他妈妈,我儿子住院我不能探望?”

女孩:“非常抱歉,我刚才又查了一遍,病人家属和紧急联系人里没有您的名字。”

穆小青心口冰凉,喉咙梗住了一般,看着女孩,缓声说:“姑娘,我不是他亲生母亲,但我真的是他妈妈,我知道你们有规定,你再帮我看看,他填的紧急联系人应该是姓周,或者姓陆。”

女孩有瞬间的惊讶,觉察到不礼貌,赶紧收回视线,重新翻开登记资料。穆小青走近去看,紧急联系人那里有修改:  周怀瑾

她拨了周怀瑾的电话,十分钟后,陆嘉匆匆过来,接她去病房。

骆诚赶过来时,费渡还没醒,他没征求任何人的意见,直接让转到军医大附院,那里离家近,他下班走路过去也就十几分钟。

费渡醒来看清人后,一脸慌措,不敢直视父母的眼睛。

穆小青忍不住,流着泪问他:“你不认我们了吗?”

费渡说不出话,只是摇头,泪水浸湿了耳边的头发。

他手背一大片淤青,穆小青避开针头,轻轻握着他手指,又气又恼又心疼:“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怎么都不吭一声,啊,你是想急死我们吗?”

听着母亲哽咽的声音,费渡觉得心都裂了,喉咙里像是塞了块冷铁,涩声说:“.......妈........对不起.....”

费渡住了半个月院,穆小青请了半个月假。她试探费渡的想法,费渡给她做分析,上升到安全隐患的层面,意思很明确,拒绝向骆闻舟说出真相。

强迫接受的善意,不叫善意,那是霸凌,残暴又无耻。

出院后,骆诚规定他每周必须回家一次,出差三天以上要报备。自从他来到这个家,父母对他几乎没有苛责过,较之骆闻舟,对他更是格外爱护。这是费渡第一次觉得,这位父亲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山一样地耸立着,让他心有怯怯,同时心生敬畏,更有一种强悍的安全感。

那天晚上,骆诚带他去书房,说:“孩子犯错,父母也有责任,是我们没照顾好你。”

费渡:“爸,您别这样说,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骆诚把木雕盒从书架上取下来:“从你喊我们爸妈那天起,你就是我们的儿子,你认不认我不管,我们认。”

费渡十分愧疚,刚上前一步,骆诚就挥了下手,示意他不要开口:“这个是给你的,本来想以后再给你,喏,现在给你,拿着。”

盒子不大,长方形竖开口,大红色盒盖上金色麦穗围着一颗五角星,里边印了“八一”两个字,下边写着:

二等功勋章

中国人民解放军

费渡惊愕地看着小小的盒子,双手微颤,说不出一句话。

骆诚:“另外这个三等功的以后给闻舟,爸这一生也就留了这点儿东西,都给你们了。”

这夜,费渡失眠了,他的父亲,用这种方式强悍地破开围困他的黑暗,告诉他:你并非无所凭依,你有家,有父母,有人爱,但我们会担心,会心疼,会惶恐不安。所以,在我们尚还健在的时候,希望能陪着你学会坚强和勇敢,在任何人离去的时候,你依然能面朝阳光,温暖生长。

他捧着父亲的军功章,像是擎着一把生生不息的火种,终于明白了父母未曾宣诸于口的爱与期望。

那以后,穆小青和骆诚抽出更多的时间陪费渡,他们一起逛早市,去买菜,到乡下踏青,去花鸟市场买绿植,看各种鸟儿。

费渡的身体恢复地很慢,但心绪越来越平静。

一两年地光阴流失,带走了太多,也染白了父母的鬓边,他不能再辜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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