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

娑婆无有清净地,自性清净便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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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渡】时间素描 8

※OOC预警,私设众多,请避雷绕行。

 

乌云遮天蔽日,酝酿已久的暴雨却迟迟未至。

踏入别墅区的瞬间,骆闻舟进入高度戒备状态。他脚步不停,动作却发生了细微地变化,右手在腰胯位置却几乎不做摆动,并保持固定的距离,这是非常特殊的习惯,是个随时拔/枪的动作。

骆闻舟没有发现行踪可疑的人,连一只活物都没看见,他十分警惕地观察了四周环境,听不见一点儿声响,似乎整个别墅区只是个大型标本,异常的死寂中除了浓烈的死亡的味道,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干涸的水池,池底破裂的电缆线,水池内壁的马赛克布满了裂纹......可以判断弃用时间不短,且物业没有维护。骆闻舟怀疑业主没有入住,或已经搬走,至少没有长期住户。他绕过水池,看了眼指示牌,往案发地赶,刚拐过弯,后背顿时炸了一层冷汗。

眼前两排松柏参天而立,逼仄的水泥路像只离弦的箭,直入看不见尽头的阴森中。

松柏寓意虽好,但在人们的传统观念中,属于阴宅种植物,常见于墓地,而且松柏不落叶,且高大,会遮挡光线,不是居住区种植物的佳选。如果是老旧小区,或许还能看见这样的绿化,但这处高档别墅区年代并不久远,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除了松柏和水泥路,其他建筑物在他眼中猛然缩小,像是儿童积木。骆闻舟汗毛都炸了,他强压着几近爆裂的焦躁,摸了摸裤兜,发现忘了带止疼片,只好狠狠地掐了下眉头,试图减轻视觉带来的痛感。额上的汗珠滑落到了下巴,骆闻舟却感觉不到一丝炎夏该有的闷热,只觉得周身被酷寒裹挟。

他眉心紧锁,抬头看向天空,厚重的云层带着压制力向下移动,像要压垮大地。又看了眼手表,不知道陶然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赶到。身体的极度不适,无异于火上浇油,骆闻舟已经有些狂躁。

‘去他妈的.....’

‘......老子就违规了,操.....’

‘处分吧,撤职吧,去他妈的!老子不干了......’

陶然叮嘱了什么,骆闻舟已经全然忘记了,他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和胸腔里鼓噪的声音,还有个鬼魅般尾随他的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说:快点......再快点!不要再晚了.......这次不能再晚了......

骆闻舟从高度戒备状态陡然抽离,加快脚步,双臂摆动跑了起来。这条路太长了,他的速度已经有些减慢,急迫感却越来越强。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终于看见了路尽头的别墅。

这栋别墅远离别墅群,隐匿在森然的绿植中,显得格外孤独。随着距离地拉近,骆闻舟看清了别墅十分诡异的外观,台阶极高,像古代宫殿建筑,但又极窄,完全不符合常规。整栋楼都是灰色,墙体上镶嵌着一扇落地窗,附着着密布的木格,可以想象从室内向外看时,视线几乎无法呈现完整的景象,但他却没看见大门。

骆闻舟莫名觉得这不是一栋别墅,而是一座坟墓,那扇窗户就是墓碑。

狭窄的台阶上随处可见深黑色的痕迹,但不像积水。骆闻舟猜测可能是血迹,他侧身让开这些痕迹,在接近台阶顶端的时候,闻见了淡淡的血腥味。骆闻舟拔出/枪,放轻脚步,迈上了最后一级台阶,这才看见别墅的门,那是极小极小的一扇门,让他觉得进入时都得弯腰弓身。

骆闻舟目光冷冽,双手稳稳握着枪,弓步弯腰侧立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室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心率在加快,心口却微沉,用枪口试着推了下门,推开了一丝缝隙,骆闻舟无比庆幸门是打开的,否则根本进入不了室内。

他缓缓吐出口气,后撤一步,跟着猛的一脚踹开门,一股阴冷浓烈的血腥味有如实质般迎面扑的他竟差点后退。骆闻舟侧让低身右腿后撤,随即重心前移,转瞬间稳住脚步的同时枪口已对准正前方。室内光线极其晦暗,大厅内有东西在移动,准确地说是在起伏,他尚未看清,突然听见一阵极轻极轻的笑声,是男性,像是少年,又像是青年。

骆闻舟眯眼,辨别声音的来源,肃声问:“你是报案人?”

“呵......嘻嘻嘻......”

诡异的笑声听的骆闻舟毛骨悚然,这声音不大,却让他觉得整个别墅区,甚至整个世界都在回响这阴森的笑声。

骆闻舟:“说话!你到底是谁?”

“嘻嘻嘻......咯咯咯.....”

骆闻舟:“不说话我开枪了!”

他依然看不清楚,视线近乎浑浊,骆闻舟不合时宜地想到脑部伤可能影响到了视觉,但很快就重新集中注意力,试探着向大厅中央靠近,在迈出第四步时却怎么也动不了,他冷汗都下来了。

阴森的笑声戛然而止,语调竟有些温柔:“你不认识我了?”

骆闻舟诚实回答:“这里太暗了,我看不清你。”

“很暗吗?还好吧,我不喜欢太亮了。”

“别怕,”骆闻舟用力眨了眨眼,视线清明了点,却还是看不清,“你有没有受伤?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咯咯咯.....我为什么要怕?”

骆闻舟:“你在那别动,我过来......”

“你过不来,过不来的。”

骆闻舟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感觉这句话更像是一声叹息。

他十分焦急,语气尽量放松地问:“这里有什么?你还见过其他人吗?”

“你很想知道这里有什么吗?嗯?”

骆闻舟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你到底是谁?”

“你想知道?你不怕吗?哈哈哈哈......”

骆闻舟:“我打三岁起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收起你的小把戏吧。”

“哦?我不信。你也许不怕我,但是........你怕你自己吗?”

骆闻舟正欲反驳,一句话却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他胸腔里像是藏了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气急败坏地撒泼,恨不能把踩他尾巴的人撕了。

“看来我说中了,所以你看,骗别人容易,骗自己就难了。”

骆闻舟强忍着怒气,说:“不好意思了,虽然你不喜欢,但我喜欢亮点儿......”

“这里没有灯,你不用费功夫了,真那么想看看?”

骆闻舟:“职责所在。”

沉默、死寂......不过片刻,骆闻舟却有种历经千岁的感觉。

突然间,室内爆出强光,他眼前彻底黑了瞬间,差点以为自己瞎了。重新睁开眼时,骆闻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他从业以来见过得最惊骇的现场,甚至在未来的职业生涯中可能都不会再被超越。

室内墙壁同外墙面同是灰色,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任何装饰,旋转楼梯下有一架三角钢琴,漆面斑驳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铜制脚踏板断裂掉在地上,琴键破损不全,上面是一堆枯枝败叶。

骆闻舟终于知道刚才模糊的视线中呈起伏状的东西是什么了,那是鲜血!尚未干涸,还在微微涌荡的鲜血将圆形下沉式的中央大厅淹没,血池中心跪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他穿着白色短袖校服,腰部以下全部淹没在血池中,看不见裤子样式,奇怪的是以腰部为分割线,上半身没有沾上一丁点儿的血迹,连一点浸染的痕迹都没有。男孩守着旁边躺着的,不,是漂着的一个女人,她只有头部高于血水面,能看出是长发,面容苍白干净,嘴唇干裂,眼窝下陷,肉眼就可以判断早已没有生命迹象。

骆闻舟的脚尖只能触及到巨大血池的边缘,无法靠近,可他也不愿后退,甚至连视线都不愿从男孩身上挪开。眩晕越来越严重,胃部开始痉挛,他觉得窒息,说不出话来。理智上骆闻舟不能排除这个孩子的嫌疑,但心里那个声音却不停催促:带他离开,快带他离开这里,不要再让他受伤害......

“看见了吗?你不认识我,不认识。”

男孩的声音变了,不再是模糊的、无法辨别的,是清晰的青年的声音,漠然又冷酷。他说的是事实,骆闻舟不认识他,但不知道为何,听到青年冷淡的话语,骆闻舟心里一阵难过,还夹杂着几分莫名的歉意。

他声音有点发涩:“你......咳,你先到我这来,过来。”

“你很难受,离开这里吧。”

骆闻舟:“我不会走的,你先过来,好吗?”

男孩微微侧过脸,看了他一眼,依然是青年的声音,说:“你在发抖,是难受,还是害怕?”

骆闻舟:“我没事,也不害怕。你有没有受伤,还能走路吗?你等会,我想办法过来。”

“走吧,离开这里。”

骆闻舟:“我说了我不会离开,除非带你一起走。”

“你在生气?你很焦躁?”

“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聊,”骆闻舟后退然后向前,还是无法越过血池边缘,他再次退后,转向别处,“你想聊多久都可以。”

“别费劲了,你过不来。”

“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回去,回到你的地方。”

“转身,离开,现在立刻离开......”

......

骆闻舟在青年地挑衅或者说是规劝声中已经绕着血池跑了两圈,却没有一个缝隙可以让他越过边缘。青年的声音没有止息的迹象,语气徐徐,毫无惊惧与焦急,这让骆闻舟更加崩溃,他突然停下来恨恨地盯着男孩,近乎绝望地吼道:“你为什么一直让我走?为什么?我说我不会走,为什么一直不停的让我走!”

“走出这个大门,忘记看见的一切,回去,回你喜欢的地方去。”

骆闻舟猛地呛咳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换了种方式:“你不要太难过,杀害你妈妈的凶手我们一定会抓到,你先跟我回去。”

男孩沉默了,骆闻舟看着他轻轻地拨了一下母亲的头发,突然反应过来不对,这孩子难道认识他?不然为何不停说“你喜欢的地方、你该回去的地方”?!他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该去哪里?

骆闻舟内心十分复杂,忍耐也似乎到了极限,依然耐着性子说:“好不好?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这。”

男孩缓缓放下手,像是在血池里摸索什么东西,骆闻舟顿时又戒备起来。男孩抬起手臂,带起一串鲜血,染红了雪白的上衣,他手里握着一把匕首,血滴落尽时,锋刃显出一束亮眼的寒光。

他抬起头看向骆闻舟,漠然地问:“凶手?”

骆闻舟终于看清了男孩的脸,那是一张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眉眼间是不符合年纪的淡漠,有点斜飞的眉毛很长,双瞳空洞的让人心里发毛,完全不像活人的眼睛;略长的头发贴着脸颊,显得下巴格外削瘦,嘴唇很薄。

骆闻舟莫名觉得有点熟悉,他略微睁大了眼睛,这孩子单薄的让人心里发疼。单薄!这个词在他脑海里刚冒出来,陡然砸出一阵轰响,他看见过这样的一个人,单薄的,纤瘦的.......就在不久前!

骆闻舟目光如炬地看着男孩,生怕错过一眼,熟悉的.......他.......他像......这孩子的眼睛、眉毛........

有他自己的影子!是他自己年少时的眉目!骆闻舟当即腿脚发软,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不敢再看下去,他想离开!

闭眼的瞬间,骆闻舟看见那孩子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声音缥缈地说:“我妈妈是自杀的......”

鲜血四溅,像是一朵炸开的烟花。

“不......不要,住手......不要........”

痛苦地嘶吼声惊动了客厅里的猫,骆一锅炸着毛从窝里钻出来,差点被从卧室冲出来的铲屎官踩到。

骆闻舟浑身的汗,像是被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拖鞋都没有穿,冲进洗手间跪在地上呕吐不止。他没有觉察到手里紧紧捏着电话,更不知道是梦里还是什么时候拽在手里的,直到听见屏幕碎裂的声音,才发现手里还有东西。但他根本没有余力去管,只觉天旋地转,浑身都疼,胃部痉挛让他整个人都跟着抽搐,嘴里又苦又酸,早已吐不出东西,却还是不停干呕。

过了许久,骆闻舟终于开始平息下来,他没有力气把自己挪出去,也不想动,坐在地上顺势往墙上一靠,发着抖把手机捡了起来。电话还能用,他解了锁,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只是无意识地翻了下通话记录,视线被一个名字吸引——费渡。

骆闻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或者是因为屏幕碎裂造成的触屏失灵,一不小心把电话拨了出去,反应过来后赶紧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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