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

娑婆无有清净地,自性清净便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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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渡】蜂鸟 壹

※OOC预警



——细细打量这人来人往的世间,不要看你在人群中有多光鲜,你曾有多少个长夜不眠?


距离范思远和张氏集团落网已经整整一年了,在骆闻舟的精心调养下,除了脚踝留下的伤疤,费渡的身体已经恢复到过去的水平线以上,很少感冒,很少胃痛,低血糖基本没出现过。功劳不是骆闻舟一个人的,还有费渡的积极配合,穆小青女士则是从老中医到小偏方,再到乡下土蜂蜜和无污染蔬果,各种补品保持着细水长流的供应模式。

用骆诚的话说:“虚不受补,打小受的亏不能下猛药,要循序渐进。”

尽管如此,费渡还是没能茁壮地长出几斤肉,小身板依然没有眼镜腿结实,一身的骨头架子时常把骆闻舟戳的生疼,直直疼到心里。

对此,骆闻舟没有一丝责怪和不满,只有秘而不宣地不安和忧虑。

此时,是费渡过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除夕,仅管上一个春节,骆闻舟以及骆父骆母也陪在他身边,不过那时候他还躺在医院,一家人围着病床上的小餐桌,补了一顿迟到的年夜饭。费渡明白他们的用心良苦,白釉般的脸上覆了层淡淡的橘黄色灯光,那时的他,笑得温和又平静,尚未窥见无底深渊与人间烟火之间,悄然筑起的一堵高墙。

骆闻舟在厨房里被穆小青女士指使地团团转,终于不堪忍受地嚎了一嗓子:“亲妈哎,您出去成嘛,别在这添乱了。”

费渡就看着他的背影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敢直视那双饱含宽容和深情的双眼,只能在人转身或者熟睡时,把骆闻舟圈禁在自己贪婪的视线里?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慈爱的父母面前,他需要费尽全力才可以压制住隐藏地剑拨弩张,端稳伪装的眉目静泊?

无需回望,不必思考,费渡清楚,是没有界限的。这一切自深渊而出,生于他光鲜亮丽的皮囊之下,长于他墨黑污浊的血液之中。

见他又开始走神,骆诚捏了捏猫爪子,拍了拍骆一锅的屁股,锅总不情不愿地撑起滚圆的身子跳到了费渡怀里。

“喵~”

“柜子里有个没标签的瓶子,去取出来,”骆诚冲着费渡挥了挥手臂,“下边有瓶红酒,一道拿出来。”

“哦,”费渡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今天好像有他的份儿,打开酒柜拎了个瓶子出来,“爸,是这个吗?”

骆诚:“对,这是一个老战友自家酿的,他儿子开过酒厂。”

骆闻舟和亲妈把餐桌摆满时,自酿酒也刚好满杯。费渡一落座,一只手就伸了过来,拿起他面前的高脚杯倒了半杯红酒。盯着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熟悉的手,费渡微微抬了抬头,恰到好处的位置,别人可以看见他的脸,而他的视线不会和对方触碰。

“今天过年,”骆闻舟摸了摸他的头,把杯子递到费渡手里,“就赏你这么点儿,多了没有啊。”

费渡嘴角一提,露出笑容:“爸说我可以喝。”

骆闻舟在他腿上掴了一巴掌:“臭小子,拿圣谕压我,行吧,我也不敢违抗。”

骆诚废除了往年的流程,端着杯子说:“新的一年,我们希望骆闻舟继续努力,等明年除夕,我们看看费渡能不能长5斤肉。”

“好有重量的新年祝福,”骆闻舟不敢造次,忙端起酒杯,“我一定再接再厉,不过听这话,我今年好像没红包了?”

穆小青:“你哪年有过红包?今年任务没完成,没罚你款都是看在亲生的份上了。”

“爸,”费渡站起来,把视线调整到骆诚的手上,又转到穆小青的手上,“妈,新年快乐。祝你们身体健康。”迟疑了一下才转过身对着骆闻舟,“师兄,红包我补你一个。”

“补的我不要,”骆闻舟装做完全没有注意到费渡从他脸上快速撤离了视线,贱兮兮地笑了起来,“不是,我家庭地位怎么这么低了,都没有专门给我准备的。”

穆小青:“你这错觉是从哪里来的?家庭地位有你什么事?”

然后就见骆诚弯下腰,把脚边的骆一锅抱在了怀里。骆闻舟恨恨地剐了那猫一眼,有圣驾护体,锅总放胆呲着尖牙,哈了他一声,屋里一下就被笑声挤满了。

在被第三次催着去休息的时候,费渡心里的渴望突然加重了砝码,天平瞬间失衡,他说:“我想和你们一起跨年。”

费渡精致的皮囊没有因为失衡而有丝毫扭曲,甚至脸上的笑容都和一年前在医院里过春节时一模一样。而骆闻舟依然从他无懈可击的表情中,感觉到了明显的惶急和紧绷。

跨年的钟声落下,费渡脸上挂着明显的疲倦,可舍不得这一屋子的烟火气去睡觉。他从卧室里拿出新年礼物,是托人去江苏找老师傅定做的紫砂壶。自己得到了一个玉坠,是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妈妈亲手戴到他脖子上的,尽管他已经非常努力地克制了,但是红绳碰到皮肤的一瞬间,费渡还是微微抖动了一下。

骆闻舟抱着费渡躺在温暖的被褥里,想把玉坠取下来,被费渡拒绝了,他实在是非常喜欢这个礼物,戴上就再也不想取下来了。费渡捏着玉坠翻来翻去地看,故意让红绳在皮肤上不间断摩擦,试图让自己习惯,尽快习惯。被强行压制的窒息感带着反弹力,攻势愈发猛烈,就在他快崩溃的瞬间,脖子忽的一轻,金属的冰冷感消失了。

费渡还是咳嗽了两声才开口:“师兄,这是我的。”

“没人抢你的,”骆闻舟把玉坠往枕头下一塞,“就知道玩儿,爪子像冰块一样,又要冰我。”

费渡顺势在他胸口摸了一把,十分合适地笑出了声。

被骆闻舟一把拽住他的手,按在胸口:“我的红包呢?”

“你不是说补的不要吗?”

“嘿,小兔崽子,你还真不打算给我一个?”

“那你给我准备了吗?”

“我穷,红包没有,”骆闻舟在他腰上捏了一把,“人是你的。”

费渡一个劲儿地笑,伸手摸了摸,摸出个烫金大红包,亲了骆闻舟一口:“喏,给你的,新年快乐。”

骆闻舟忙不迭地拆开红包,震惊了:“五块钱?费总,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就算公司倒闭了,你们保安的红包也比我的多吧。”

“不要?”

“五块钱也是钱,要。不是,真没了?”骆闻舟不死心地抻开红包,一下乐了,“我就说嘛,你就算真狠心只给我五块钱,费总的面子也挂不住啊。”

红包了还夹了一张素描小画,背景是一片向日葵,骆闻舟穿着警服,像是面对着一片大海,朗目而笑。费渡自己只有侧面,双手插兜,仰视的角度在平面上拉出了一点距离感,几缕阴影打在他身上,完美的明暗对比呈现出了光影效果。骆闻舟看得乐不可支,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刚想开口,费渡就搂住他的腰说:“你第一次带我出去吃饭,就是一碗五块钱的面,连肉都没有。”

“嘿,在这等着呢。那家只卖素面,我趁领导不在溜班跑了带你去吃,你还记仇。就算我不给你吃肉,那都这么些年,你也给加点利息吧。”

“说的好像你专门带我去的一样,还不是陶然哥让你来的。”

.......

夜,彻底静了下来。这场满是温馨的蜜语,旁人只是听上两句都觉得自己心坎上都是甜的。若不是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丝毫眼神的交集,骆闻舟和费渡也都不会各自默默咽下那份苦涩。两人怀揣着各自的不安阖上双眼,而这两份不安都来自同一个无法逃避的深渊。

费渡无比感谢他脚踝的枪伤在此时发作,疼痛让他清醒又安心。手掌小心翼翼地抚上骆闻舟的脸庞,听着人绵长的呼吸,有力的心跳声,一遍一遍在心里刻画骆闻舟的点点滴滴。

费渡想,不该是这样的,那么好的一个人,是不应该这样生活的。他应该每天掐着点醒来,用两分钟打理完自己,然后踩风火轮一样骑着大二八去上班,而不是每天早上要留出足够的时间陪一个人吃早饭;应该倒在床上就睡的昏天暗地,而不是在半夜被自己惊醒,或者陪着自己长夜不眠;应该潇洒自由地在阳光下奔跑,不用担心另一个人会不会在午睡的时候做噩梦;应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只是很单纯的保护自己,而不是出于担心另一人会失去依靠.......

不应该 ,所有人,如履薄冰。

可是我是怪物,贪婪又自私的怪物,我还不想离开。

费渡在此消彼长的波浪里逐流,食指在玉坠上无意识地打着节拍。是骆闻舟睡着后,他从枕头下摸出来的,一直捏在手里,小半手掌露到了被子外面。就在意识到汲取了体温的玉坠正在渐渐失去热度,费渡试图通过握紧玉坠、 把手缩回被子里一系列方法来修正自己的这个失误的时候,这个想法被打断了。

每天第一个吻,像是一片羽毛落在脸颊或额头,轻柔的让人很难察觉。而费渡不是常人,他是怪物,所以他不仅能清晰的感知到这片羽毛,还能衡量出它的重量,千斤不足以论。

“师兄醒了,”费渡想,“怎么这么快就天亮了......”

手并玉坠被骆闻舟放在自己在胸口上时,费渡又想:玉坠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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