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

娑婆无有清净地,自性清净便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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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渡】蜂鸟 贰

※OOC预警


 

———人们问我长大了要做什么,我写下“快乐”。 他们说我理解错了题目,我说他们理解错了人生。  

                                                           约翰.列侬                                                                                                                               

 

市局迎来了收假后第一个周末,在肖海洋的结巴病趋于加重前,长公主接受了他一起去看电影的邀请。陶然着急忙慌地走到骆闻舟办公室时,骆闻舟正在和费渡视频。

“闻舟,”陶然捏着两张门票,看见屏幕上的费渡被头发遮住了半张脸,低着头在挠骆一锅的肚皮,“费渡啊,在家逗猫呢。”

费渡的手机放在茶几上的专用支撑架上,微一抬头把视线移到手机上,刚好看见陶然的警号,边上是是骆闻舟的额头。

“陶然哥,”费渡眉眼一弯就是个标准的费氏微笑,非常识趣地说,“周末愉快,你们忙吧,我先挂了。师兄,回家说。”

骆闻舟把手机一放:“什么事?”

“晨晨发烧,常宁一个人带着她去医院了,我早走一会。”陶然把门票递给他,“本来周末带晨晨去自然博物馆,这也去不成了,你和费渡去吧。”

骆闻舟脸色有一瞬间的坍塌,略一犹豫拿起两张票:“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燕城尚未褪去春节的华服,随处可见中国特色的灯笼、花束。即使人民公仆都已经站在了各自的岗位上开始苦哈哈地奔波,但不影响他们依然散发着新年蓬勃的气息。哪怕家里的小孩子在生病,陶然也没有过多的担心,毕竟是常事。而骆闻舟,这个在费渡失踪滨海的时候都冷静镇定的人,此刻的脸色不怎么好,连话都没说几句,让陶然隐隐觉出一丝隐忍的不安。

“闻舟,过节喝过了吧?”

“过节都在我爸妈那当长工,哪能有喝过的机会。”

“那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有点不怎么好。”见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论是出于工作原因还是朋友的关系,陶然都有必要关心一下,因为骆闻舟确实不对劲,“是费渡吗?”

骆闻舟看了他一眼,遂一打方向盘拐了个弯:“这么明显吗?”

“其实之前我就觉得有点怪,只是一直没细想。费渡好像很久没来过局里了,也没来接你下班。你们吵架了还是怎么了?”

骆闻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刚才视频里你发现没有,费渡没有看你。”

“他成天就看你一个人更合你心.......”

"他也没看我,不仅是我,还有我爸妈,费渡已经有很久没有真正意义上地看过我们了,或许其他接触的人也一样。”骆闻舟掐了掐眉心打断了他的话,并且忽视了陶然的错愕,“陶然,我在考虑要不要调岗。”

“不是,你先等等,你干什么了?你该不是.......”

“费渡得了抑郁症。”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陶然不可置信地抓住了骆闻舟的肩膀,“去医院看过没有?现在什么程度了?确诊了吗?明天我去看看他。”

“怪我,是我大意了,他什么都没给我说,我一直也当他是睡眠不好老做噩梦。你别去了,他根本就不想见人,工作上的事都是邮件或者视频会议,实在躲不过才去公司。”骆闻舟把车停好,落下车窗点了根烟,“他不愿意我知道这事,我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其实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是......只是看他每天撑的那么辛苦,这日子简直是.....”

“就费渡那脑子,你觉得他会相信你一点都没察觉?”

“所以啊,对付我比对付别人更辛苦。”骆闻舟按了车门锁,拍了拍陶然,“我也不是没想过把这脓包直接挑破,可是我不敢,我怕把他逼出个好歹。行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忙你的去,帮我和常宁打个招呼,我就不进去了。”

一年前,费渡是从噩梦中惊醒的,确切一点说,是被骆闻舟声嘶力竭地喊醒的,彼时他已经昏迷了两天。因为大力地拖拽和挣扎,金属环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了严重的挫伤,敷了药的纱布一圈一圈缠在上边,让刚刚恢复一些知觉的费渡直坠深渊。

黑暗、潮湿、恐惧、肮脏......去而复返。

多年不曾接触的实质冰冷,相连的两个金属环完全被利用起来,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碎片归位不久........一切都有如实质,摧枯拉朽的将费渡淹没、吞噬。

醒来后,他曾向医生要求把纱布去掉,被拒绝了。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人精神不会太好,断断续续地睡着又醒来。费渡再次入睡,没一会脸部就有些扭曲起来,骆闻舟找到医生取掉了他脖颈上的纱布。

这是一天之内,费渡第三次堕入梦魇。

“如果自己能细心点,能再多关注一点费渡,在当时就能作出预判,是不是今天就不会这样?”骆闻舟想,“太晚了,又一次.....”

第一次觉察出费渡不对劲,是在一次出外勤的中途,因为需要走访的人不在家,骆闻舟和郎乔只能打道回府。这位始终“宽以待己,严于律人”的中国队长用一顿横菜换取了长公主的合谋,扔下人跑回了家。

那时候天气已经转暖,但还没暖和到让人出汗的地步,连骆闻舟都还穿着长袖警服。等他回到家,发现费渡一大中午的就在洗澡,这也没什么,费渡本来就事逼儿,还有洁癖。可等他推开浴室门的一瞬间,心率直线飙高。费渡侧对着他,身上有好几处皮下微量出血,在本就瓷白的皮肤上红的异常刺眼。

这时候的费渡虽然明白他已经处于发病期,但尚且能直视骆闻舟的眼睛,他非常熟练地在骆闻舟嘴上偷了个腥,桃花眼一弯,十分费渡地说:“师兄,真是心有灵犀,我还没洗完你就回来。”

“怎么回事?”骆闻舟伸手试了下水,温度适中,“你身上怎么了?”

“唔......早上出去可能对什么过敏了,浑身痒,想着洗个澡会好点,结果一碰热水更痒了。师兄,我错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过敏症高发季节,这解释简直无懈可击,费渡可以完美地将这一篇翻过去。可他面对的是相当难搞的鬼见愁,骆闻舟很快发现新买的沐浴露已经空了半瓶。至此,骆闻舟才开始留意,费渡洗手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时间也越来越长;梦话里时常夹杂着一些‘肮脏、洗不掉.....’之类的词;食欲不振,有几次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饭的时候没弄熟,导致费渡食物中毒了;有一段时间,费渡甚至主动去锻炼身体,没多久又放弃了;他不再是坐在阳台上安静地喝咖啡,会在屋里走来走去,看书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有一次骆闻舟亲眼看见费渡把看过的几页翻回来重新看.......他不知道费渡什么时间去看的医生,药盒是在阳台的花架底下发现的。

骆闻舟托他爸的关系,找了一个相对资深的专家,把药盒照片带过去给人看,又把费渡的情况说了一遍,得知发病率应该已经从2、3个月一次,发展到了差不多一个月就会发作一次。

 

——男孩们,你们要错过回家的车了。《蜂鸟特工》

 

骆闻舟拎了袋糖炒栗子下车,走了两步又退回去,冲着倒车镜捏了捏自己有些发僵的脸,这才往楼道走去。费渡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的一清二楚,然后把耳机取下来扔在一边,拿起PSP开始打游戏。

“宝贝儿,我回来了。”

“我好像闻到栗子味儿了,”费渡头也不抬地说,“唔.....想吃糖醋里脊,上次你做的有点酸。”

“你这赶上狗鼻子了,”骆闻舟往他身边一坐,把人揽到怀里,“糖醋里脊废时间,明天做成么?”

“都怪你,又输了。明天应该会想吃别的,”费渡把游戏机一扔,拿过糖炒栗子,“我可以边吃栗子边等,你慢慢做。”

“臭小子,拿过来,就给你这么几个,待会吃不下饭了。”

费渡捏着热乎的炒栗子好半天才慢条斯理地剥起来,一颗没剥完,他就有些难以忍受得站起来在原地走了两步。听到动静的骆闻舟没有抬头,很自然地转了个身,面朝灶台开始抱怨骆一锅太胖,抱怨费渡太懒。

拖鞋和地面的摩擦声,开门声,水流声.......泡沫越来越多,费渡几乎看不见自己手背的皮肤,因为没有脂肪的保护,薄釉似的皮肤被自己搓出疼痛感,骨骼、血管在指腹呈现出清晰的形态。

“在这里,”费渡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无机质一样的眼睛四目相对,“只需要划开这层薄皮,所有肮脏的东西就会流出来,然后通过下水道,汇集到满是腐臭、糜烂、污浊的地方,那才是它该去的地方.......”

“费渡,别吃栗子了,来把这肥猫弄出去,再在这裹乱,待会你就得吃焦糖里脊了。”

一嗓子把游魂拉了回来,费渡低下头茫然地看了一眼,泡沫只剩手腕上的一点,不清楚什么时候把牙刷捏在了手上。他近乎无措地摸了摸手背,发现只是有点红,这才擦了手走出洗手间。

骆闻舟把门票拿出来的时候,费渡可以说是雀跃的,并且要求情侣装出行。

骆闻舟一边给他整理着连帽衫,一边问:“昨晚脚腕又疼了吧,要不今天不去了。”

“没事,我还没去过呢,你想在家偷懒吗?”

没有疼痛,只有噩梦。他知道,他也知道。

 

很庆幸,自然博物馆的人不多,只是他们刚从蜂鸟馆出来,骆闻舟就接到了陆局的电话,要他赶紧到局里一趟。费渡在公司门口和骆闻舟告别,为了让骆闻舟安心,费渡以车被队长征用,自己没带多余的车钥匙为由,当着他的面给陆嘉打了电话。

“蜂鸟是世界上最小的鸟,这种的平均体重才2G。”

”宝贝儿你看,它们的食物约有90%来自花蜜,和你一样喜欢吃甜的。”

“小也有小的好处,它们这蛰伏节能的技能很牛啊。”

“这鸟还少有天敌的......"

每一条介绍骆闻舟都看的很仔细,兴高采烈地讲给他听,拉着他的手一刻也没松开过。看着满目的翠绿日渐加深,费渡在落地窗前站了许久,保温杯里泡着枸杞,水已经凉透了,他忘记把盖子盖回去。

“闻舟,你没说完......”

“蜂鸟除了吃花蜜,它们还吃节肢动物,包括苍蝇、蜘蛛和蚂蚁。”

“它们在蛰伏期时,体温下降20-30℃,心跳降低至每分钟50次,呼吸会不规则。”

“它们少有天敌,但是害怕蛇、林隼和蝙蝠,还对325-360纳米的紫外线敏感。”

“蜂鸟是可以倒着飞行的......”

费渡没有等陆嘉来,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到了街灯亮起。准时给骆闻舟发消息说已经吃过饭了,然后自己打了辆车回家。

他的背后没有了躲藏起来的势力,也不再是那个年幼的太子。身边有他深爱的人,更加深爱着他,妈妈会不分昼夜地看着他,还有一个妈妈会在阳光下给他讲趣事,旁边有爸爸在喝茶或者逗猫........

我是如此富有,竟还是暖不热手里的玉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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