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

娑婆无有清净地,自性清净便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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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渡】时间素描 5

※OOC预警,私设众多,请避雷绕行。

 

刚进入七月,燕城气温直线飙升,热浪肆虐,让人有种缺氧的不适感,这感觉对骆闻舟而言尤为明显,他在房檐下停了片刻,眉头微皱着,脸上有明显的疲倦和焦躁,后背衬衣被汗浸湿。郎乔有点担心地等在一旁,他们刚走访结束,是一处老旧的居民区,巷子窄小,杂乱的搭建再占去一半,车辆很难通行,只能步行进出。

回程途中,骆闻舟梳理了下信息,交代郎乔明天上午整理出来,之后就没再说话。他坐在副驾驶眯眼看着窗外,很想抽支烟,最后忍住了,兀自想:最近状态越来越差,万一......还是先去查下什么情况,再看要不要和妈他们说吧。

回到局里,骆闻舟去了趟陆局办公室,出来碰见于涛,是前几天派来协助工作的基层干警,也是他校友,比他低一级。

于涛侧身给他让路,说:“骆队,刚回来?”

骆闻舟有点尴尬:“嗯,刚老爷子那说了点事儿。”

于涛:“重新整理的资料已经弄好了,我交给陶副队了。”

骆闻舟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辛苦了,我这人脾气不太好,前几天的事儿别往心里去,下班大伙一起吃个饭。”

于涛也笑了,说:“看你说的,这会让同志们误会我是很不好相处的人。我们在工作上确实有疏忽,这次来向你们学习,就是让你们帮助找问题嘛。”

他们是在参加校内比赛时认识的,关系还不错。骆闻舟参加工作后,于涛来看过他很多次,后来于涛也参加了工作,依然抽空来看他。就在骆闻舟拉上陶然参加市局考试时,有一回于涛来找他,骆闻舟请他吃了顿饭,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之后于涛再没来找过他。

于涛是个十分懂分寸的人,也正是因为太有分寸,才让骆闻舟有点过意不去。

前不久,骆闻舟和穆小青说好了去复查,因为这个案子,只好往后推。长期焦躁让骆闻舟状态非常不好,更让他不安的,是他怀疑自己有严重的后遗症,并且已经恶化,因为他脑海里常常闪过一些古怪的片段,有时候感觉就在眼前,像幻觉,甚至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幻听了,可那么真实,好像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

越来越频繁的头晕头疼,让骆闻舟焦虑不已,更可怕的,是他觉得眩晕和疼痛大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并不是生理上真实发生的。他习惯掌控事态发展,这是安全出警的保障,这种习惯也被他贯穿于生活,但他明显感觉到压抑、暴躁、易怒........这是失控的前兆。

那天早上开完会,骆闻舟在办公室里看了一阵资料,又是熟悉的头晕,继而焦躁......他关上门,喝了两片止疼片,靠在椅子休息。没多久,周围传来微弱的声音,像细沙的鸣响,轻得不易察觉,但还是惊动了骆闻舟,他整个人发沉,有种身陷流沙的感觉,连眼皮都在下坠。四周一片混沌,鸣响声时消时涨,骆闻舟觉得窒息,强迫自己睁眼,看见了办公室的墙壁,他被眼前的真实安抚,深吸了一口气,过量的氧气让他有种饱胀感,像是浸满水的海棉。这个比喻让骆闻舟觉得滑稽,笑了起来,然而就在他放松的瞬间,那墙面陡然变形,像在爬行又像在蠕动的软体动物,体型庞大,没有头部,只有一只眼睛。这只单眼在他悚然地注视下逐渐扩散、碎裂,继而迅速扭曲,凝成了人形,纤瘦的,单薄的人形,他像是在对骆闻舟笑,又似乎在说什么,灰暗的身影猛然扑来。骆闻舟惊醒的瞬间,听见有清晰的人声,是个青年。

他说:“师兄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我不收钱。”

骆闻舟被梦境与现实拉扯,他尚不能分辨,盯着对面的墙壁,视线一寸一寸下移,看见贴墙放着三人沙发和茶几,这陈设从他进来办公后就没变过。但此刻,骆闻舟听见一个声音不停提醒他——这里应该还有其他人,还有其他东西,文件柜,或者办公桌.....还有刚才那声音,不陌生,似乎还很熟悉。

但这是不对的,独立办公室从来只有他一个人,也没有人称呼他“师兄”。

他从业多年,千奇百怪的案子见过不少,无论案发现场被伪装得多么异常,作案的只会是人,绝不存在妖魔邪说。但此时,骆闻舟突然觉得毛骨悚然,怀疑影视剧里那些因特殊经历而生出异瞳或阴阳眼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不然他该如何解释?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也不是第一次遭遇这个身影。清醒的时候,入梦的时候,在办公室,在家里,这身影像鬼魅一样藏在暗处,猝不及防地出现,让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正在这时,于涛推门进来,见他脸色不好,问他:“闻舟,不舒服吗?”

骆闻舟没有说话,一手按着额头,一手冲于涛摆了摆。

“食堂没见你,”于涛走近才看见他脸色极差,拉了下他,“是不是病了,我陪你去看看。”

骆闻舟尚未从混乱中抽离,又被打断了思绪,当即十分烦躁,冲着于涛吼:“你不会敲门吗?出去!”

于涛惊愕地看着他,反应了几秒,说了句“抱歉”,迅速离开了他办公室。

骆闻舟觉得现在的自己糟透了,冷静下来后,准备去和人道歉,又给耽误了。而这以后,于涛都礼貌地称呼他“骆队”,将过去一点熟稔也收了起来。

之后,他开始反思,承认那些太过荒谬的想法,只是源于自己的懦弱。而令他懦弱的,是某一天突然闪现的一个念头——也许自己失去的并非是无关紧要的记忆,而是他最为重视和在意的人事。当时这念头一闪而过,骆闻舟并没放在心上,但有些念头一旦产生,就像种子生根发芽,等你发现时,它已长出恶毒的藤蔓,将你困在其中,让你无力反抗。

他试图寻找真相,将那些闪现的片段记录下来,却徒劳地发现,这些片段并不能与现实发生关联。反反复复后,骆闻舟终于放弃这无聊的游戏。直到有一回,常宁从老家带回来一些酱肉,让他们都去家里吃饭。骆闻舟去厨房帮忙,郎乔也挤进来凑热闹,俩人正在斗嘴,骆闻舟看了眼嗡响抽烟机,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保险丝换好了?

这其实没什么,平时他记不起来或者记不清的事,身边的人都会提醒,大家已经习惯了。但这次骆闻舟敏锐地发现郎乔脸色变了,瞬间的震惊过后,是明显的掩饰。他觉得古怪,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反正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也没追问。

后来,骆闻舟总是回想起郎乔的震惊与掩饰,他在浓烈的烟草味中与那双眼睛对视,继而看见了陶然、母亲、父亲、陆局......他们的眼神与郎乔几无差别,还有门房大爷的叹息......琐碎繁多的细节被排开、拼凑,看着渐次明晰的图像,仿佛听见所有人都在向他说:“早上好,以防我见不着你,所以下午好,晚上好,晚安!”※

骆闻舟不敢置信地同时,陡然怒火升腾,他想要清晰的答案,想要一个个质问!他冲向门口,却猛然停住,父母、同事、医生、护士......这些人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容忍他重病时的喜怒无常,陪伴他度过一个又一个无法入睡的长夜.......他能质问谁?他该质问谁?

如果有那样一个重要的人存在过,有那样一些重要的事情发生过,最该质问的,不应该是自己吗?是你自己选择了遗忘,是你自己选择将他们抛弃了!

骆闻舟一拳砸在门上,手臂都震的发麻,就在是他试图冷静下来的时候,突然意识更多也更为严重的可能性。他像是坠入冰窟,一片彻底的寒凉。

为何身边的人在不避讳他失忆的同时,又在某些时候反应那么异常?

为何他在重伤后会将这部分忘记?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那.......他还在吗?

那个他......是被害人?

......是被歹徒/杀害的?

还是.......因为自己......

现场发生了什么?死者遭遇了什么?

为何结案报告并没有异常?

......

他做一线刑警这么多年,遭遇过太多惨烈案件,也有差点失手的时候,但他自问,如果只是受害人死亡,真的能刺激他失忆吗?

骆闻舟在深不见底的黑夜里,痛苦地捂住了脸,冰冷的泪水仿佛生出了锋刃,划过脸庞时一阵生疼。如果真有那样一个人......那一定是较之父母以外,对他最重要的人,他......不在了吗?

畏惧了,退缩了......他像个被放逐的浪人,四处游走,或是前行,或是后退,却永远到不了终点,因为他不敢寻找方向,也不敢询问真相。

 

 

※出自电影《楚门的世界》,楚门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一座叫桃源岛的小城,在一家保险公司做经纪人,过着与常人完全相同的生活。但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他的亲人和朋友全都是演员,每时每刻都有上千架摄像机在拍摄他,但他本人对此一无所知,最终楚门走出了这样一个虚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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