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

※OOC预警，请注意绕行。

※抑郁症梗，非专业人士，请不要被文中病情误导。案情不合逻辑，请见谅。

——当日光洒向大地，那些晦涩艰难的辛秘被碾压、风化、消散，从深渊底部向上望去，那是灵魂永不腐朽的种子。

你要杀了他.......

你怎么能杀了他.....

.......你.......

你是.......怪物！

我是怪物。

就在费渡即将失控的瞬间，这句话陡然幻化成被称作氧气的物质，排山倒海地冲开呼吸道撞进他的胸腔，在他心口撞出了一条缝隙，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灰色细线.........厚重混浊的冰面终于开裂。浊浪惊涛，水雾蒸腾，犹如凌汛的黄河，奔腾呼啸着越过壶口，一脉东行。

沙泥沉尽，灵魂终不再沸腾，于万丈深渊处落定。

费渡松开有些发酸的手指，放下车钥匙，优雅的步子像是正在一曲四四拍的乐曲中起舞。洗手间的镜子上有几个白点，‘牙膏沫，师兄弄的，’费渡耸耸肩，然后忽视掉这一点不和谐，开始打理自己金贵的头发，“唔.......待会又乱了，”费渡不大能接受这种损及形象的事儿，于是从衣柜里随便拎了件衬衣，盯着袖扣格子略一思考就放弃了，勾起一副金丝眼镜戴好，然后才去打理头发。

他没能把肥猫从沙发底下喊出来，骆一锅只回应了他一声颤颤巍巍的“喵~”

“好吧，”费渡推了下眼镜，从猫粮柜子里拿了个罐头，“补偿你的，别在家造反，当心你爸回来揍你，我要去工作了，再见。”

临出门时，他回头看了一会，春夏交替，绿萝长势很好；墙上的钟被他修好后，再没敢罢工；破破烂烂的车筐拢着他用铁丝做的小支架，支架顶着个鸡蛋黄一样的灯泡，“”比师兄预订要吃的俩鸡蛋大。”费渡眉眼一弯，笑的人畜无害，两指一按，让这不知亮了多少天的灯终于歇息了，长腿只迈了几步，无端让人觉得他不是在走路，而是在弹奏着一首舒缓的乐曲。

骆一锅受到诱惑，崩着身子挪到食盆边。听到脚步声，从罐头盒里扭出脑袋，准备监视这小铲屎官又做哪门子妖。

费渡正对窗户站着，只犹豫了片刻，‘唰’的一声，双臂像是划拍过程，拉出了圆顺的线条，几乎让人看见了节拍的强弱，优雅的近乎完美。

紧闭的窗帘被拉开，日光倾泻而入，驱散一室暗淡。

躺椅上的费渡面无表情地盯着豪华的投影，皮囊下是无与伦比的快感，如此熟悉，所有的虐待狂和杀人魔都会为此神魂颠倒。痛感传来的时候，他的心脏不合时宜地抗拒了一会，骆闻舟疲倦地身影，干裂的嘴唇，裹着夜色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凡所种种像是一颗一颗的石子落在行径的轨道上，让他有些偏离方向。

“没关系，”费渡不慌不忙地想，“需要点时间而已。”

醒来后他没有着急离开，又躺了一会觉得有点渴，还有点饿，只是有一点点，但这让费渡非常愉悦。先关了投影设备，又拿起洁白的遮尘布照原样盖回去，想到这是骆闻舟买的，费渡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指，“还是.......尽量不过来吧。”

走出地下室发现天已经黑了，费渡慢条斯理地上楼洗了个澡，翻了半天无奈地笑了。

不愧是警察，纹身贴的渣都没剩点。也好，反正似乎也用不上，一个正在和罪犯斗智斗勇，照面的时间又少又短；一个选的电击范围很密集，敞开领子撩半截衣服都看不见。

修身的黑衬衣，挺括的西裤，袖扣随着光线变化一闪一闪的，费渡对着镜子拢了把头发，换了副无框眼镜，对这十分的‘纨绔’形象相当满意。然后才开着车离开，他没有回家，像个夜行者一样在燕城大街小巷里游荡，然后选了家酒店喂饱了自己，桃花眼把服务员晃的脸皮发烫。

苗助理踩着高跟鞋刚到公司，就看见他们那日日不早朝的昏君，端着咖啡杯有些揶揄地笑着。

“费总，今天什么重要工作吗？”

“下午三点，通知高层开会，讨论上次周大哥提的那个计划。让他把资料带上，先到我这来一趟。”

那个把元老玩于鼓掌之上，不声不响就把控了朝政的皇帝杀回来了。苗苗一听，忙直了直脊背应了一声，也不问搁置的计划怎么突然提了起来，一溜烟跑了出去。

会议开到了晚上，作为一个十分有亲和力又爱惜员工的总裁，费总请所有加班的人吃饭。说是吃饭，差不多快赶上酒会了，费渡熟练简洁地发表了一通致辞，又对即将启动的项目展望了一下未来。所有人雄心壮志的同时，也都隐隐觉得这次的项目推进，费渡似乎有点着急。

正在与人周旋的骆警官头大如斗，单从五官和身材来说，面前的这个人是很符合他的审美的。比费渡稍微高一点，由于爱好健身，不仅壮实还很阳光，但是没有太强的肌肉感，五官精致地镶在白皙的皮肤上，乍一看是有些阴柔的美，不同的是孙玠此人没有用香氛的爱好，比不上他家费事儿让他神魂颠倒。

“大庭广众的，”骆闻舟刚夹了筷子面，腿上就盖过来一只手，他翘起二郎腿让这遭瘟的手滚蛋，“注意点。”

孙玠用眼睛把他品一遍：“杜哥，我的提议考虑的怎么样了？就我们这么熟的关系，我给的工资不会比你现在公司少。”

“不熟。再说了，我对酒没研究，去给你当酒庄看大门的嘛，何况我连你那酒庄一块砖都没见过，看门都找不到地儿。”

“你在给我讲笑话吗？我怎么舍得让你看大门，你要是愿意来还能让你找不见地儿嘛。”

骆闻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的没的说一堆有屁用，赶紧吃，吃完我还要回去加班。”

“你这么辛苦，我实在是心疼啊，要不是晚上有事，我都想去陪你加班了。”

“吃完赶紧滚蛋。”骆闻舟垂下眼皮，把那一丝狡黠的目光遮挡起来。

又熬了三五天，骆闻舟硬是没撬开孙玠的嘴，连下一批红酒入境的大概时间也没打听出来，更别说地点。

燕城初春还是有点凉，骆闻舟蹲在一个小公园的偏角处看短信，知道费渡每天都要去公司时他很高兴，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遂将这让他不安的罪魁祸首归咎到费渡忙起来不好好吃饭，又喝太多咖啡，或者出去应酬喝酒，或者干脆是偷酒喝等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上。

听到脚步声，骆闻舟锁了手机站了起来。陆局拍了拍他肩膀，俩人在凌晨进行工作汇报。

“不可能，我们什么时候搞起色/诱这一套了。”谈到一半，骆闻舟一嗓子差点变调。

“骆闻舟，注意你的措辞。”

“我措辞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陆叔，我要是和他有什么，就算这案子结了，您觉得我还能在警队待吗？这不用我说吧。”

“你怎么回事？”陆有良发现骆闻舟好像没理解他的话，“这才开始接触对方，你怎么这么不冷静？这可不像你，是有什么事情？”

“陆叔，”骆闻舟掐了掐眉心，“对，是我提供的孙玠是同性恋的信息，我也利用这一点在接近他，但是........不管从我个人还是工作层面来说，都不可能和他走的很近。”

“省厅那边来消息，以孙玠为突破口，这次很有可能彻底打掉这个犯罪团伙，他们除了杀/人，很可能牵扯到贩毒。”

“我知道，但是......”

“闻舟，从省厅到各个分局，如果你能找出一个在孙玠面前能不露马脚的人，我亲自去厅里申请把你调回来。”

骆闻舟心里清楚，他是有点反应过激的，面对单纯的罪犯时他可以头脑清晰的对待一切混乱的局面。但是面对孙玠这个和他们取向相同的人时，他很难不去想费渡，特别是现在的费渡。

“如果你是担心费渡，等案子结束了，我亲自登门向他道歉。”

“不用，陆叔，费渡理解的。”骆闻舟几乎有一瞬间的绝望，抽了根烟出来，“还有，这次任务完成，我想调岗或者换个单位。”

陆有良没想到这个案子对骆闻舟的影响这么大，沉默了一阵才开口：“你不会对孙玠真有点.......”

“怎么可能，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我的人品这么没信心吗？要是我爸知道，得把我卸了。是我个人的原因，您别问了。”

“也是，既然是个人原因，我就不问了。调岗的事等忙完你可以提申请，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同意。还有，离那孙子远点儿，虽然现在他没有犯罪事实，谁知道后边怎么样。”

骆闻舟被气笑了，摆了摆手：“您快走吧，成心给我添堵，不过调岗我是认真的。”

陶然坐在车里顶着一双兔子眼，骆闻舟去的时间有点长，他有点不放心，刚准备下车看看就看见一个红点忽明忽暗地往近了靠。得儿，烟白戒了。

骆闻舟往车上一歪就开始戳手机，也不说话。

陶然递给他瓶水：“怎么去了这么久？”

“顺带空空五脏庙，别问了，违反纪律。我睡会，你盯着。”

大爷的，不是说好回来换人盯嘛。

直到第二天下午，陶然才原谅了骆闻舟的不要脸，他们全部撤回，而骆闻舟的任务他们自然不知道。

几个人分开时，郎乔上来就一刀：“父皇，我们可以回去补觉了。”

“闺女，你不心疼你父皇，也心疼心疼你的胃。”

“我来的时候好像看见母后了。”

“在哪儿？”

“路上呗，就是看见他车了，好像是往郊区走。”

“什么？”骆闻舟登时一个激灵，“你说往哪儿走？”

郎乔吓一跳：“郊....郊区，我也不知道，就是看方向是那边。”

陶然：“怎么了？”

“你们回局里，看陆局有什么安排，我出去一趟，”骆闻舟车钥匙都有点对不准，“陶然上来，我和你说点事儿。”

陶然立马跳车上，骆闻舟一锁车门：“这段时间你抽空去看看费渡，不要让他察觉出什么，自然点，我这边会尽快。”

“我觉得还是和他谈谈吧，闷在心里不是个事儿，有病治病，这也没什么的。”

“谈什么谈，别忘了费渡是专业的，他能把抑郁症从激素分泌到饮食、环境因素条分缕析地讲给你听，就你，你说得过他嘛，而且费渡的抑郁症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等这案子结了我就调岗或者辞职，到时候会有办法的。”

陶然无言以对，他承认骆闻舟说的对。在范思远的案子结束后，他曾和骆闻舟聊过费渡。陶然不得不承认，他是那个极力想把费渡从深渊里拉出的来的人，或者想把那个深渊填平，不让那孩子觉得被遗弃了，不让他害怕，照顾他给他温暖。但是骆闻舟不一样，他想也不想就跳进那个深渊站在费渡身边，告诉费渡：你看，这是阳光，温暖又明亮。你想出去，我就拉着你一起出去，你要不想出去，我就把太阳拽进来，在这给你建个温暖人间。